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阎步克:酒之尊与人之尊

来源:道中华微信公众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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酒器“以小为贵”的观念从何而来呢?周人对酒又敬又怕。周初统治者就发布政令,把商朝灭亡归结为“惟荒腆于酒”,把周朝兴盛归结为“不腆于酒”;申明“饮惟祀”,酒是用于祭祀、敬神敬祖的;规定日常活动“无彝酒”“罔敢湎于酒”;要求臣民培养节制的酒德,“德将无醉”。相应地,一种新奇的酒器礼制应运而生。其实在很多时代,包括当代,大碗喝酒、大块吃肉都不是上等人的做派。若酒爵较小,浅尝辄止,贵族风度、节制美德便宛然在目了。除了饮酒,吃饭亦然,“三饭而止,君子食不求饱”,也是一种贵族风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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特牲馈食礼上“五爵”的摆放位置

取自杨复《仪礼图》卷一五,通志堂本,哈佛大学藏,扫描本

一词二义:酒之尊与人之尊(节选)

一 “道在器中”:饮酒礼器的等级功能

“尊”字一词二义:“尊”是盛酒器的通称,字形是手持酒尊之象;“尊”又是最古老的身份用语,在“尊卑”这类词组中与“卑”构成两极。无独有偶,还有一个“爵”字与之类似,也是一词二义:“爵”是饮酒器的通称,字形是手持酒爵之形;又是最古老的位阶用语,用为封爵之“爵”。“尊”“爵”恰好都是酒器之称,又是历史上两个最重要的等级身份之辞。这透露了什么历史信息呢?

商代的酒器,在青铜礼器中可以占到2/3甚至3/4,首屈一指。在商周时代,尊、爵二者在标识身份、展示地位上发挥过特殊作用,成为权力财富的物化标识,这在汉语史上,就造成了上述的一词二义。而在制度史上,这又提示人们,在原生性社会,或者说在“前行政化时代”,成熟的爵秩品阶尚没有发展出来,这时候区分地位,在更大程度上借助于“物化”与“可视”手段,一些特定物品,由此发展为“原生等级标识”。至于哪些东西会成为“原生等级标识”,则跟社会特点与文化特点相关。

三足铜爵,二里头出土

低等动物的“身份”区分,往往体现于职能分工,如工蚁、兵蚁、雄蚁与蚁后之分工,工蜂、雄蜂与蜂王之分工。高级动物如猴群,其“身份”形态就接近人类,呈现出尊卑高下之别了。当然进入现代后,社会又有了两种类型,一类职能分工的分量较重,一类地位高下的分量较重。传统社会则都是地位高下占主导,自初就刻意利用各种物化可视的方式,来强化尊卑高下了。菲律宾棉兰老岛的巴戈博人,其一生的渴望就是通过杀人获得特殊装饰:第二次杀人后可使用朱古力色的领带,第四次杀人后可穿着血红色裤子,达到六次,便可穿着全套血红色衣服,带一个红色袋子了。非洲南罗得西亚的恩德贝勒酋长国,国民分三等,第一等赞西人可以戴鸵鸟羽毛的头饰,赞西人和第二等恩拉人可以穿猿猴和山猫皮与尾巴制成的短裙,第三等洛兹维人则全都不能。英国盎格鲁-撒克逊时代的爵爷们,用帽子上的貂皮、金环、金叶片、银环与银球的数量,来区分爵级。

侯外庐有一个独到看法,他说尊、彝、鼎、爵这样的礼器,本身就是制度,“道在器中”:“‘礼’是一种特别的政权形式,即所谓‘礼不下庶人’,‘礼所以别贵贱’,‘礼者别贵贱、序尊卑者也’。这一种制度,藏在尊爵彝器的神物之中,这种宗庙社稷的重器代替了古代法律,形成了统治者利用阶级分化而实行专政的制度。这种权利义务专及于一个阶级的形式,完全是为了周代氏族贵族而设的一套机械。礼器的名称的总概念叫做尊、彝、鼎、爵,所谓‘唯名与器不可假人’就指贵族的专政。……其实‘器’表示古代的专政制度,‘道’表示统治者的权力思想。‘道’‘器’一源,‘道’更在‘器’中。”

商西周的“五器”

“礼”是一种特别的政权形式,贵贱尊卑之道体现在礼器之中,这个论述,对“周礼”之特点,是一个很好的揭示。中国制度的发展,经历了一条由“俗”而“礼”、由“礼”而“法”的路线。原始风习是“混沌未分”的。“法”的核心则是一整套“纯粹的”、专门化了的法律条文。居于“俗”“法”二者之间的“礼”,仍保留了“俗”的特点,在相当程度上,仍是风习、道德、礼仪、宗教、政制、法律的混融物。“礼”中含有道德、正义,但它不同于“抽象”的思想体系;“礼”中含有制度,但它也不同于“抽象”的正式法规。“形而下者谓之器”,“礼”有形有象,它在更大程度上,要通过礼物、礼器、礼数及礼仪行为,来发挥功能。作为礼器的尊、彝、鼎、爵,寄托了权力思想,对应着等级地位,相当于具象的制度。“尊”又指身份,“彝”又指法律,“鼎”又指政权,“爵”又指位阶,权力思想和等级制度,蕴含于那些青铜礼器的物理形态和使用方式之中,即蕴含于物化、可视的方式之中。

“尊”是青铜礼器之通称,也是青铜盛酒器之通称,又用以指示身份、表达崇敬,“尊敬”“尊崇”“尊贵”“尊礼”“尊仰”以及“定一尊”等等用语,至今仍在常用语汇之列。当古人环顾各种事物,涉身各种场合时,不是别的什么器具,而是青铜礼器,尤其是青铜酒尊,在其心中唤起了最强烈的尊贵之感。这是怎么唤起的呢?或者说,如何利用酒尊来制造尊贵之感呢?试述如下。

二 崇高富丽与以小为贵

《说文解字》:“尊,酒器也。从酋,廾以奉之”,“以待宾客祭祀之礼”。大小篆的尊字像双手捧酋,酋从酉。苏秉琦认为,“酉”字源于原始时代的尖底瓶,原是一种盛酒礼器。朱凤瀚则把“酉”字追溯到了商代的大口折肩尊。王国维称“尊、彝皆礼器之总名也”。又马衡:“礼器之总名,古人概曰尊彝。有合称尊彝者,有单称尊或彝者”,“《礼经》称盛酒之器皆曰尊,犹之饮酒之器皆曰爵也”。综合相关论述,“尊”,第一是礼器之总名,第二是盛酒器之通称。本文随后对“尊”的叙述,将兼指青铜礼器、青铜盛酒器。

朱凤瀚指出,金文中的“尊”字或作“阝尊”,尊字“加阜旁说明此字本为崇高之义”。“尊”字有崇高之义,文献可征。如《易传·系辞上》:“天尊地卑 ”;如《韩非子·外储说左上》:“屋太尊……此宜卑。”“尊”字的这类用法,都是就视觉高度而言的。正如“崇”字的字形像山峰之高,“高”字的字形像台观之高一样,尊字的崇高之义,与酒尊的高耸外形不会没有关系。三代时的堂室布置很简洁空旷,尚没有后世的那些桌椅橱柜,主要的家具只是席与几,主宾又是席地而坐的,这样一来,高耸的青铜重器就更为醒目了。典礼上的酒尊往往成对使用,墓葬中也屡有对壶出土。张懋镕:“那么宏伟的一对酒壶耸立在那里,其地位不言而喻。”

高耸的器具不独酒尊,独独酒尊孕育出了一个尊卑用字,则除了“高耸”之外,酒尊还有更多特殊之处。周朝分封诸侯,往往伴以青铜重器之赐。“器”而称“重”,便因高大贵重而来。包括酒器在内的青铜重器多寡,与商周墓主的身份贵贱成正比。这些重器,是在祭祀、宴飨等隆重场合展示出来的。段玉裁:

凡酌酒者必资于尊,故引申以为尊卑字,犹贵贱本谓货物而引申之也。自专用为尊卑字、而别制罇樽为酒尊字矣。《周礼》六尊:牺尊、象尊、箸尊、壶尊、大尊、山尊,以待祭祀、宾客之礼。……飨礼、食礼亦必用尊,故约之曰“以待祭祀、宾客之礼 ”。

“贵贱本谓货物”,这个货物不是指一般物品,而是特指某人所拥有的财富,贵贱是用财富来衡量的。树比酒尊更高,山比酒尊更高,但人们不说“树贵”“山贵”,却说“尊贵”,便因为树、山不是个人财富。财富还包括各种木器、石器、玉器、陶器,还包括车马冠服等形形色色的器具用品,“尊”为何一枝独秀、技压群芳呢?因为“尊”是青铜礼器,青铜礼器代表了商周工艺的最高水平,代表了商周美术的最高成就,在物质生产与文化创造上都具划时代意义。在祭祀、宴飨等用酒场合,形制雄伟、纹饰富丽的牺尊、象尊、箸尊、壶尊、大尊、山尊之类分外夺目抢眼。“大钟鼎,美重器,华虫疏镂,以相缪紾;寝兕伏虎,蟠龙连组”,就是权势地位的绝好炫耀。概括说来,青铜礼器不但“高耸”,而且“高贵”。

青铜酒尊的高耸外形,赋予了“尊”字以崇高之义。然而事情还有更复杂的地方,根据礼书,酒器的使用反而是“以小为贵”“以下为贵”的。酒器“以小为贵”,说见《礼记·礼器》:

有以小为贵者:宗庙之祭,贵者献以爵,贱者献以散;尊者举觯,卑者举角。五献之尊,门外缶,门内壶,君尊瓦甒。此以小为贵也。

郑玄注:凡觞,一升曰爵,二升曰觚,三升曰觯,四升曰角,五升曰散。五献,子男之飨礼也。壶大一石,瓦甒五斗,缶大小未闻也。

“以小为贵”的原则涉及了两样酒器:庙祭所用的饮酒器,飨礼所用的盛酒器。在宗庙祭祀时,饮酒器依献酒者之贵贱,而有爵与散,觯与角之别。郑注“一升曰爵……”那段话出自《韩诗》学派的传述。据《韩诗》所述,贵者所用的爵仅容一升,贱者所用的散可容五升;尊者所用的觯仅容三升,卑者所用的角可容四升。孔颖达疏因云:“是尊者小,卑者大。”尊者的饮酒器反而较小,卑者使用的饮酒器反而较大,由此体现了“以小为贵”。

再看盛酒器。飨礼上使用的盛酒器有三种,缶、壶、瓦甒。瓦甒最小,仅容五斗,供国君饮用;壶大一倍,能容一石,供卿大夫饮用;放在门外的缶,容积最大,供堂下站立的士饮用。缶的容积,礼书失载,史无明文。孔颖达疏推测说,“近者小则远者大,缶在门外,则大于壶矣”,是所谓“小尊近君,大尊在门”。王夫之径大(即瓦甒),与卿大夫使用的两个圆壶,是并排摆放在一起的,其大小对比就更显眼了。可见除了饮酒器,尊者的酒尊也是比较小的,盛酒器也是“以小为贵”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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战国宴乐刻纹局部

此外在饮酒礼上,还会依献酒对象之贵贱,而换用大小不同的饮酒器。《仪礼·大射仪》:

主人洗、酌,献士于西阶上。士长升,拜受觯,主人拜送。

郑玄注:献士用觯,士贱也。

贾公彦疏:言“献士用觯 ”,对上献大夫已上觚。觚二升,觯三升,用大者贱,用小者尊,故云 “士贱也 ”。

那么请看:向大夫献酒,用二升之觚;向士献酒,换用三升之觯。是献尊者则用小爵,献卑者便换用大爵。又《仪礼·燕礼》也有“献士于西阶上”与“拜受觯”的礼节,与大射礼类似,根据郑玄注,这仍是“献士用觯,士贱也”之意,同于大射礼。

“以小为贵”的观念从何而来呢?周人对酒又敬又怕。周初统治者就发布政令,把商朝灭亡归结为“惟荒腆于酒”,把周朝兴盛归结为“不腆于酒”;申明“饮惟祀”,酒是用于祭祀、敬神敬祖的;规定日常活动“无彝酒”“罔敢湎于酒”;要求臣民培养节制的酒德,“德将无醉”。相应地,一种新奇的酒器礼制应运而生。它被设计成这个样子:饮酒器容量五等,分别为一升、二升、三升、四升、五升,“以小为贵”;盛酒器容量三等,分别为五斗、一石、大于一石,亦“以小为贵”。以节酒为美德的观念,逐渐形成。权贵们须为人表率,在饮酒时身先士卒,带头少喝;而饮酒时用小爵,就跟权贵身份联系起来了。

其实在很多时代,包括当代,大碗喝酒、大块吃肉都不是上等人的做派。若酒爵较小,浅尝辄止,贵族风度、节制美德便宛然在目了。除了饮酒,吃饭亦然,“三饭而止,君子食不求饱”,也是一种贵族风范。可参看《礼记·礼器》:

有以少为贵者:……天子一食,诸侯再,大夫、士三,食力无数。

郑玄注:一食、二食、三食,谓告饱也。食力,谓工、商、农也。

孔颖达疏:尊者常以德为饱,不在食味,故每一飧辄告饱。……食力,谓工、商、农,庶人之属也。……此等无德,以饱为度,不须告劝,故飧无数也。

天子吃完一道饭,随即“告饱”,宣称吃足了。这是“天子一食”。诸侯两道饭告饱,大夫士三道饭告饱。至于“食力”者,即从事体力劳动的工匠、商人、农夫,可以一直吃到真饱为止,无须“告饱”。孔疏解释说,这就是有德与“无德”的区别。吃得越少,越显风度。礼制刻意设计成这个样子:让你感觉“贵族以节制为荣”。

还须指出,尊者的酒爵虽然较小,装饰却更为精美。天子、国君之爵,以玉为饰的称“玉爵”,以瑶为饰的称“瑶爵”,以璧为饰的称“璧角”“璧散”,以象骨为饰的称“象觚”。至于大夫、士所用之爵,就只有疏刻,而无他饰,简陋得多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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龙纹禁,西周。1901 年宝鸡戴家湾出土

美国大都会博物馆藏

还不能忽略,酒尊之“尊”固然有崇高之义,但其摆放却是“以下为贵”的,即,摆放得越矮反倒越高贵。《礼记·礼器》:

有以下为贵者:至敬不坛,扫地而祭。天子、诸侯之尊废禁,大夫、士棜、禁。此以下为贵也。

郑玄注:废犹去也。棜,斯禁也,谓之棜者,无足,有似于棜,或因名云耳。大夫用斯禁,士用禁。如今方案,隋长局足,高三寸。

棜、禁是摆放酒器的长方形箱式器架,从出土青铜实物看,也是相当精美华丽的。“天子、诸侯之尊废禁”,是说天子、诸侯的酒尊不用器架。“大夫、士棜、禁”,根据郑玄注,应理解为大夫用棜,而士用禁。棜也称“斯禁”,斯禁是无足的;士用禁,禁有足,高三寸。天子、诸侯不用斯禁、禁,其酒尊是直接放在地上的,那就很矮了。大夫的酒尊放在斯禁之上,摆放效果就高得多了;士用的禁有三寸高的足,比大夫的器架又高了三寸,而且其饮酒的缶体形更大,因而更为显眼。身份越高,供其饮用的酒尊摆放得越矮,越不显眼,这又是为什么呢?

1901年陕西宝鸡西周墓所出“柉禁诸器”

山西博物院、宝鸡青铜器博物院

王夫之有一个很迂曲的解释:“禁,承尊架也。人君之尊,或用舟,或用丰,皆如盘就地措之,不用禁。‘禁’之为言‘戒’也,君尊,不敢施戒焉。”王夫之释“禁”为“戒”,这是袭用郑玄了。《仪礼·士冠礼》郑玄注:“禁,承尊之器也,名之为禁者,因为酒戒也。”王夫之意谓,此物之所以称“禁”,其寓意是“戒”,即要求使用者节酒,然而对国君是不能施戒的,所以国君的酒尊就不使用禁了。可是郑玄这个“禁=戒”之说于古无征,跟汉儒的“觚,寡也,饮当寡少”,“觯,适也,饮当自适也”,“角,触也,不能自适,触罪过也”,“散,讪也,饮不能自节,为人所谤讪也”相去不远,都是借助音读率易引申。由于对国君不能施禁,所以就把他的酒尊摆在地上这个论点,殊不足信。

对酒尊的摆放“以下为贵”,前人的解释不如人意。那我来做一尝试吧。古人席地而坐,器物放置得低一些,拿取就方便一些。查阅汉代画像砖石中的宴飨场面,以及汉代壁画中的宴飨场面,餐具与酒具通常都放在地上。若比较春秋以上与秦汉以来的墓葬,就会有两个时代之感。后者早已不拘泥古礼,社会风气高度世俗化了。由此推知,把餐具与酒具放在地上,在汉人心目中是最便利、最随意的做法。顺便说,当代日本民居,往往仍是席地而坐;物品在地上随意放置,也是常见的景象。

从战国宴乐图所见的春秋饮酒场面看,酒尊或放在地上,或放在有足的架子上,两种情况都有。架子的形状类似于俎。酒尊放在架子上,就便于站立酌酒,不必弯腰,这是比较适合于立饮,适合礼书所描述的那种主宾频繁移动、彼此献酒的场面的。

至如国君宴请臣下的燕礼,跟大夫相互宴请就不相同了。据礼书所记,在燕礼进程中,国君在席地而坐之后,基本不用起身,他委托宰夫承担献主,代替他频繁走动,与来宾献酬。在这时候,供卿大夫饮酒的两个方壶放在斯禁上,以便主宾站立酌酒。士在堂下站立,供其饮酒的缶就需架得更高一些。供国君饮酒的两个瓦大放在国君对面,把它们直接放在地上,而不是高高架起来,这是最让国君感觉舒适的摆法,因为这样摆放,与国君席地而坐的姿态相符,与国君视线的高度相符,也同国君日常闲居时的习惯相符。就是他人看来,摆在地上的瓦大与安坐席上的国君,在视觉上也最为协调。我这样悬想国君的态度:我是主子,哪怕宴请臣下,一切布置都要让我最便利、最舒适,包括我那两个瓦大的摆放;你们是奴才(“臣”),来我家做客,斯禁上那两个方壶,既代表我一己的显赫,也代表我施给你们的恩惠。可以认为,把礼宾的两个华丽方壶置于华丽的斯禁之上,是用来炫耀的;把一己饮用的瓦大放在地上,是用来提供舒适的。除了前者,后者也是特权:只有国君(及天子)才有资格在燕礼上安坐如山,怎么舒适、怎么便利就怎么待着,随心所欲,卿大夫士全都不能。可见,可视化等级标识之发挥作用,不仅仅有“线性”的方式,还有各种微妙精巧的方式。酒尊以“尊”为称,也就是以高耸为称,但其使用又是“以小为贵”“以下为贵”的。大者贵还是小者贵,高者贵还是低者贵,均须具体分析。酒器等级礼制与现行等级秩序的配合,在各个细节上各有洞天,异彩纷呈。





来源 三联书店三联书情微信公众号
监制|杨新华

统筹|刘佳 康坤全

审稿李宜蔓 郭家翔


制作|寇佳羽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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